《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13-16
《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目录
第 17 章 萨西和三块蓝宝石
第 18 章 神奇的回教术士
第 19 章 在加尔各答的上师同时出现在塞伦波尔
第 20 章 未能成行的喀什米尔之旅
第 21 章 喀什米尔之旅
第 22 章 石雕圣像的心
第 23 章 取得学士学位
第17章 萨西和三块蓝宝石
「因为你和我儿子对圣尤地斯瓦尔尊者的评价是如此的高,我会去看看他的。」纳拉扬·昌德尔·罗伊(Narayan Chunder Roy)医生说话的口气中,暗示着他在迁就愚蠢的人奇怪的念头。我隐藏起我的愤怒,尽量以传统的宽容对待信仰不同的人。
我的朋友,一个兽医,是一个根深蒂固不可知的论者。他的小儿子山度士(Santosh)请求我关照他的父亲。但是到目前为止我无价的帮忙并没有显出任何效果。
第二天罗伊医生跟着我到塞伦波尔修道院去。在上师应允他一个简短的会晤后,多数的时间里双方都处在克制无言的状态下,这位访客粗率地离去。
「为什么带一个死人到修道院来?」这位加尔各答无神论者身后的门一关上,圣尤地斯瓦尔就探询地看着我。
「先生!这位医生活得好好的!」
「但过没多久他就会死掉。」
我非常的震惊。「先生,这对他儿子将会是一个可怕的打击。山度士还希望我能慢慢改变他父亲唯物主义的观点。上师!我恳求您帮助这个人。」
「很好﹔为了你的缘故。」我古鲁面无表情地说到。「这位傲慢治马的兽医,糖尿病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十五天之内他就会卧病在床。医生们也束手无策﹔从今天算起六个礼拜,是本来他应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过由于你的祈求,他在那天将会恢复。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说服他带着一个星象手环﹔毫无疑问的,他会像那些手术前的马儿一样,激烈地反抗着!」上师轻声地笑了起来。
一阵沉默之后,在此期间我纳闷着山度士和我怎么样才能使用最好的诱骗技巧在这位倔强医生的身上,圣尤地斯瓦尔进一步地透露道。
「这个人病好之后,劝他不要吃肉。不过他不会听从这项建议的,六个月之内,当他觉得身体再好不过的时候,就会暴毙。即使是那六个月延长的生命,也只是因为你的恳求而赐予他的。」
第二天,我建议山度士在宝石店订做一个臂环。一星期就做好了,但罗伊医生拒绝戴它。
「我的健康情况很好。你们无法用这些星象的迷信来影响我。」医生挑衅地看着我。
我自娱地回想到上师恰当地把这个人比做一匹倔强的马。另一个七天过去了﹔医生突然间病倒了,温顺地同意戴上手环。两个礼拜之后,治疗他的医生告诉我说这个病人已经没希望了。他补充说明了因糖尿病所造成悲惨损害的细节。
我摇着头。「我古鲁说过,发病一个月后,罗伊医生会康复的。」
医生怀疑地瞪着我。但两个星期之后,他带着道歉的神情来找我。
「罗伊医生完全恢复了!」他惊讶地叫道。「这是在我经验中最惊人的病例。我从来没有见过垂死的人会这样无法解释的康复。你的古鲁一定是个愈病的先知!」
我跟罗伊医生见过一次面后,有六个月时间没有再见到他。在会谈中我重述圣尤地斯瓦尔不要吃肉的忠告。有一天晚上当我坐在古柏路家中的阳台时,他停下来跟我聊天。
「告诉你的老师,经常地吃肉让我的体力完全恢复。他不科学的饮食观念无法影响到我。」那是真的,罗伊医生看起来一副健康的样子。
但是隔天山度士从他隔街的家跑来找我。「今天早上父亲暴毙了!」
这件事是我跟上师在一起所发生过最奇怪的事件之一。他不管这位兽医的不信,治愈了他难治的病,延长他在尘世的生命六个月,只是为了我诚挚的恳求。当圣尤地斯瓦尔面临虔信者紧急的祈求时,他的慈悲是无穷的。
带大学的朋友去见我的古鲁是我最自豪的特权。他们之中有许多人-至少起码在修道院时!-把他们流行宗教怀疑论的学术外衣放在一旁。
我一个朋友萨西在塞伦波尔渡过了几个愉快的周末。上师变得很喜欢这个男孩并惋惜他混乱且荒唐的私生活。
「萨西,除非你改过自新,否则从现在起一年后,你会病得很严重。」圣尤地斯瓦尔充满深情担忧地注视着我的朋友说。「穆昆达可以做证人﹕以后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萨西笑了起来。「上师,在我可悲的例子里,我就留给您去激起宇宙甜美的慈悲了!我的灵魂是愿意的,但我的意志力是软弱的。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救星﹔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信。」
「至少你应该戴个两克拉的蓝宝石。它可以帮助你。」
「我买不起。无论如何,亲爱可敬的古鲁,如果麻烦来临时,我完全相信您会保护着我。」
「一年之内你会带三块蓝宝石来。」圣尤地斯瓦尔隐喻地回答道。「到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用了。」
不同但类似于此的对话经常发生着。「我没有办法改过!」萨西会以一副绝望可笑的样子说。「上师,我对您的信心对我来说比任何的宝石都要珍贵!」
一年以后,我拜访我古鲁在他徒弟纳伦巴布(Naren)加尔各答的家。上午十点左右,圣尤地斯瓦尔和我安静地坐在二楼的客厅时,我听到前门被打开了。上师挺直了身子。
「是那个萨西,」他沉重地说着。「现在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两边的肺也完了。他忽视我的劝告﹔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有点被圣尤地斯瓦尔的严厉震惊住了,我飞快地跑下楼去。萨西正要爬上来。
「穆昆达啊!我真希望上师就在这里﹔我有预感他可能会在这里。」
「是的,但他不希望被打扰。」
萨西突然哭了起来,冲过我身旁、拜倒在圣尤地斯瓦尔的脚下,放在那里的是三块美丽的蓝宝石。
「无所不知的古鲁,医生说我患了急性肺结核!他们预测我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很谦卑地乞求您的帮忙﹔我知道您是可以治愈我的!」
「现在才担忧你的生命是不是晚了一点?连你的宝石一起离开吧﹔他们有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上师像斯芬克司似地坐着,无情的静默不时被这男孩恳求慈悲的啜泣声所打断。
我直觉地相信圣尤地斯瓦尔只是在测试萨西对天国治愈力量信心的深度。在紧绷的一小时之后,我并不感到意外的,上师转为同情地凝视着我拜倒的朋友。
「起来,萨西﹔你在别人的房子里造成何等的骚乱!把宝石退还给珠宝商﹔他们现在已经是不必要的花费了。但要取得一个星相手环并戴着它。不用害怕﹔在几个星期内,你就会痊愈。」
萨西的笑容照亮了他充满泪水的脸,犹如太阳突然地照在一幅湿透的风景画上。「敬爱的古鲁,我需要服用医生处方的药吗?」
圣尤地斯瓦尔的眼光是无所谓的,「看你自己-要喝就喝不然就扔掉﹔那都没有关系。太阳和月亮比你会死于肺结核更有可能交换它们的位子。」他突然加了一句,「在我改变心意之前,现在就离开!」
我的朋友激动地鞠个躬匆忙地离开了。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去探望他几次,惊骇地发现他的情况愈来愈糟。
「萨西拖不过今晚。」医生的这些话,及我朋友现在几乎只剩一副骨头的景象使我火速地赶到塞伦波尔去。我的古鲁冷漠地听我含着泪水的报告。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烦我?你已经听到我向萨西保证他会痊愈的。」
我以极大的敬畏向他鞠躬并退到门口去。圣尤地斯瓦尔没有说任何道别的话,但陷入了一片沉寂,他眨也不眨的眼睛半开着,视线飞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我即刻回到加尔各答萨西的家。惊异地看到我的朋友坐起来正在喝着牛奶。
「穆昆达啊!是何等的奇迹!四个小时之前我觉得上师出现在房间里﹔我可怕的症状马上消失了。经由他的恩典,我觉得自己完全好了。」
几个星期之内,萨西的身体结实起来了,健康情况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好(注1)。但他对痊愈异常的反应带有一丝忘恩负义的味道:他很少再来拜访圣尤地斯瓦尔!我的朋友有一天告诉我,他是如此深切地后悔先前的生活方式,他羞于面对上师。
我只能下如此的结论,萨西的病产生了强化他的意志力及损害他的礼貌二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我在苏格兰教会学院前两年的课程即将结束。我在教室的出席是间断性的﹔我读的那一点书只是为了能跟家里和平相处。有两位家庭教师会定期到家里来﹔而我也定期的不在﹕至少在我学校的生涯里,我可以看出这个规则性!
在印度成功地读完两年的学院可以获得文学预科的文凭﹔接着就可以预期再读两年拿到学士学位。
文学预科毕业考试的梦魇迫在眉稍。我逃到布利,古鲁在那里待了几个礼拜。我尴尬地告诉他我毫无准备,隐约地希望他会支持我不去参加毕业考。
但圣尤地斯瓦尔笑着安慰我。「你全心全意地从事你灵性的职责,不得不忽略学院的课业。下个星期努力专心在你的书本上﹕你会通过严酷的考验而不会失败。」
我回到加尔各答,坚定地抑制住随着紧张不安的愚蠢,偶尔而会出现的理性怀疑。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书本,我觉得像是一个迷失在荒野中的旅行者。一个长时间的打坐带给我一个省力的灵感。随意地翻开每一本书,我只读打开的那几页。使用这种方式,一天十八个小时,持续了一星期,我认为自己已经有资格给所有的继起者,有关填鸭式死记硬背的忠告。
接下来在考试会场的那几天证明了我看起来随意步骤的有效性。我通过了所有的测验,虽然刚好都在及格边缘。朋友和家人的道贺滑稽地夹杂着惊叹声泄露了他们的惊讶。
从布利回来的时候,圣尤地斯瓦尔给了我一个惊喜。「现在你加尔各答的学业已经结束了。我会在塞伦波尔看着你继续读完最后两年大学的课业。」
我困惑住了。「先生,在这个镇里并没有文学士的课程。」仅有的高等学府,塞伦波尔学院,只提供两年文学预科的课程。」
上师淘气地笑了起来。「为你着手募款建立一所文学院,我已太老了。我想我会安排其它的人进行这件事。」
两个月之后,塞伦波尔学院院长霍尔威斯(Howells)教授公开宣布,他已成功地筹到足够的基金,可以提供四年的课程。塞伦波尔学院变成加尔各答大学的一个分校。我是首批在塞伦波尔注册成为文学士候选人的学生之一。
「可敬的古鲁,您对我是如此的仁慈!我一直渴望离开加尔各答到塞伦波尔来,每天在您的近旁。霍尔威斯教授作梦也没有想到您默默地帮了他多少忙!」
圣尤地斯瓦尔装着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现在你不必花那么多时间在火车上了﹔有这么多可以用来读书的时间!也许你会比较像是一个学者而不会成为一个最后一分钟临阵磨枪的人。」不过他的语调缺乏信服力。
注1:在一九三六年我从一位友人处听到萨西的健康情况依然很好。
第18章 神奇的回教术士
「几年前,就在你现在住的这个房间,一个神奇的回教术士在我面前展示了四个奇迹!」
圣尤地斯瓦尔在他首次造访我新的住处时做了这个惊人的陈述。我进入塞伦波尔学院后,马上在附近名为庞锡(Panthi)的宿舍租了一个房间。这是一栋面对着恒河旧式的砖造大楼。
「上师,怎么这么巧!这些重新粉刷过的墙壁真的留有古老的记忆吗?」我带着被激起的兴趣四下看着陈设简单的房间。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古鲁沉缅于往事地微笑着。「那个回教术士(fakir)(注1)的名字叫阿夫扎尔·汗(Afzal Khan)。他经由偶然地与一位印度瑜伽行者的相遇,得到非凡的能力。
「『孩子,我渴了,给我一些水。』在阿夫扎尔还是个小男孩住在东孟加拉的一个小村庄时,有一天一个满身都是尘土的印度托钵僧向他要求着。
「『上师,我是一个回教徒。而您是一个印度人怎么能从我手中接受这杯饮料呢?』
「『你的诚实让我很高兴,我的孩子。我并不遵守荒唐教派主义者排斥的信条。去吧!快拿水给我。』
「阿夫扎尔恭敬的遵从,获得了瑜伽行者钟爱的眼光。
「『你拥有前世的福报。』他严肃地说道。『我要教你一个瑜伽的法门,让你能够控制一个无形的领域。你将拥有的神奇力量,但应该运用在值得的目的上﹔绝对不可以用在自私的目的上!我也看到了,哎!你从前世带了一些具有毁灭倾向的种子。不要以新的邪恶行为灌溉使他们发芽。你先前复杂的业力显示出今生你要以瑜伽的成就来达成人道主义最高的目标。』
「在指导过这位惊讶的男孩复杂的方法后,这位上师消失了。
「阿夫扎尔忠实地修习这个瑜伽的法门二十年。他神奇的法术开始引起了广大的注意。好象有一个叫哈拉特(Hazrat)没有形体的精灵一直伴随着他。这个无形的存在可以完成这个回教术士即使是最微小的愿望。
「忽视他上师的警告,阿夫扎尔开始滥用他的力量。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他碰过,再放回去后,很快地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让人惊慌失措的结果经常使得这位回教徒变成一个令人讨厌的客人!
「他不时地造访加尔各答各大珠宝店,声称自己是一个可能的买主。任何被他摸过的宝石,在他离开商店后不久,就会消失。
「几百个学生被阿夫扎尔吸引着,经常围绕着他,希望学到他的秘密。这个回教术士偶尔会邀请他们跟他一起去旅行。在火车站他会设法去接触到一叠车票,然后将这些票退还给售票员并说:『我改变主意,现在不买了。』但当他跟随员坐上火车时,阿夫扎尔手上却持有所需要的票(注2)。
「这些事迹产生了愤怒的骚动﹔孟加拉的珠宝商和售票员精神都要崩溃了!被要求去逮捕阿夫扎尔的警察发现他们也没有办法﹔回教术士只要说:『哈拉特,把它拿走。』就可以消除所有的罪证。」
圣尤地斯瓦尔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房间俯视着恒河的阳台去。我跟着他,渴望多听一些这个文质彬彬令人困惑回教大盗的故事。
「这栋庞锡大楼先前是属于我一个朋友的。他认识阿夫扎尔,邀请他到这里来。我朋友还邀了大约有二十位的邻居,包括我自己。那时我还只是一个青少年,对这位声名狼藉的回教术士相当地好奇。」上师笑着说。「我小心谨慎地不戴任何值钱的东西!阿夫扎尔好奇地看着我,然后说道:
「『你有一双有力的手。下楼到花园去﹔拿一块平滑的石头,用粉笔把你的名字写在上面﹔然后把石头丢到恒河里,愈远愈好。』
「我照做了。当石头消失在远处的水波时,这个回教徒又跟我说:
「『到这房子前面的恒河,装满一壶的水。』
「我带一壶的水回来之后,这位回教术士就叫道,『哈拉特,把石头放到水壶里!』
「石头立即出现了。我把它从水壶里拿出来,发现我的签名就如同我写的时候一般的清晰。 「我的一个朋友巴布(注3)也在房中,戴着一只重的古董金表及一条金链子。回教术士用不祥的羡慕检视了它们。很快地它们就失踪了!
「『阿夫扎尔!请归还我看得最重的传家宝。』巴布几乎要哭出来了。
「回教术士高度自制地静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在一个铁制的保险箱里有五百个卢布。带来给我,我就会告诉你到那里去找回你的表。』
「心烦意乱的巴布立刻回家。不久后就回来,并把阿夫扎尔要求的钱如数地交给他。
「『到你房子附近的小桥,』回教术士指示着巴布。『请求哈拉特给你表和链子。』
「巴布匆忙地离开了。回来时,带着松了一口气的笑容,不过没有戴任何珠宝了。
「『当我依照指示命令哈拉特时。』他声称,『我的表从空中翻滚而下到我的右手中!你可以确信的是,在再度加入这边的团体之前,我已把传家宝锁在保险箱了!』
「巴布的朋友们,目击了这出金表赎金的喜剧,愤慨地瞪着阿夫扎尔。他现在安抚地说着。
「『请说出任何你们想要的饮料﹔哈拉特会制造出来。』
「一些人要求牛奶,其它的人要果汁。当失去镇定力的巴布要求威士忌时,我并不太震惊!回教徒指示下去﹔受命的哈拉特送来的密封罐子从空中飞下来,砰砰的落在地板上。每个人都找到他想要的饮料。
「当天第四个戏剧化表演的承诺,无疑地使我们的主人非常的满意:阿夫扎尔提议供应一顿实时的午餐!
「『让我们点最贵的菜,』巴布沮丧地提议道:『为了我那五百个卢布我要一顿精致的大餐!每样菜都要用金制的盘子供应着!』
「在每个人表达完他们的偏爱时,回教术士就对着无穷尽的哈拉特说。接着一阵巨大的碰击声﹔金制的浅盘上,装满了精致复杂的咖哩、热面包,还有许多不是当季的水果,从不知名的地方降落在我们的脚下。所有的食物都很可口。尽情地宴飨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开始离开房间。一声巨响,盘子好象被堆积起来似的,使我们转身过去。瞧!没有任何闪亮的盘子或是残羹剩菜的迹象。」
「可敬的古鲁,」我插嘴道,「如果阿夫扎尔能轻易地获取像金制盘子这类的东西,为什么他还会贪图别人的财物呢?」
「回教术士在灵性上并没有高度地发展,」圣尤地斯瓦尔解释道。「他精通某种瑜伽的法门使他能够进入一个任何欲望都可以立即实体化的灵界。经由哈拉特灵界存在的力量,这个回教徒可以用强大意志力的行为,从以太的能量中召唤原子形成任何物质。但这种灵界的产物在结构上会逐渐消失﹔它们不能久留。阿夫扎尔还是渴望世界的财富。虽然那是比较辛苦赚来的,却比较具有持久性。」
我笑了起来。「它有时也会更难以解释地消失!」
「阿夫扎尔不是一个了悟上帝的人,」上师继续说道。「真正的圣人才能完成永久有益的奇迹,因他们已经与全能的造物主调和一致了。阿夫扎尔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具有穿入一个细微国度特殊的能力,那通常是一般人死后才进入的地方。」
「现在我了解了,可敬的古鲁。死后的世界看起来也有它迷人之处。」
上师同意了。「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阿夫扎尔。但几年之后,巴布到我家给我看一篇这位回教徒公开忏悔的报导。我是从那里才知道刚才告诉你的,阿夫扎尔在他早年的时侯接受过一位印度古鲁的传法。」
那篇公开报导后半部的重点,就圣尤地斯瓦尔记忆所及,内容如下:「我,阿夫扎尔·汗,写下这些文字除了表示悔过外并警惕那些追寻拥有神通法力的人。多年来我滥用了上帝和我上师慈悲赐予我的神奇能力,我陶醉在自大中,觉得自己超越了平常的道德法律。我受报应的时刻终于来到。
「最近我在加尔各答城市外的路上碰到一个老人。他痛苦地跛行着,带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金子闪亮的东西。我心中带着贪念跟他说话。
「『我是阿夫扎尔·汗,伟大的回教术士。你带着什么东西?』
「『这个金球是我唯一物质的财富﹔回教术士不可能会对它有兴趣的。先生,我恳求你治好我的跛足。』
「我触摸了金球,没有回答就走开了。那个老人蹒跚地追着我。他很快地就叫了起来:『我的金子不见了!』
「但我毫不在意,突然间他从虚弱的身体怪异地发出宏亮的声音,说道:
「『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我无言地站着,被为时已晚的发现惊呆了,这个不起眼年老的跛子不是别人,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传瑜伽法术给我那位伟大的圣人。他挺直了身体,瞬间变得强壮而且年轻。
「『就这样吧!』我古鲁的眼光是炽热的,『我亲眼看到你用你的力量,不是去帮助痛苦的人类,而是像普通小偷一样的掠夺着!我收回你神通的法力﹔从现在起哈拉特不再听从你了。在孟加拉你将不再是个令人惊怕的人了!』
「我以痛苦的声音召唤着哈拉特﹔这是头一次,他没有出现在我的灵视里。而内在一道黑暗的帷幕突然升起﹔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亵渎上帝的人生。
「『我的古鲁,感谢您的到来,消除我长久以来的幻想。』我在他的脚下啜泣着。『我允诺拋弃世俗的野心。退隐到山谷中独自冥想着上帝,希冀能弥补我过去的罪恶。』
「我的上师沉默怜悯地注视着我。『我感觉到你的诚意,』他最后说道。『由于你早年绝对地服从,也因为你现在的忏悔,我将给你一个恩赐。现在你其它的力量都消失了,但不论在何时,只要你需要食物和衣服,你还是可以成功地召唤哈拉特提供绐你。隐居在山林里,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专注于天国的了解。』
「我古鲁接着就消失了﹔留下带着眼泪和耻辱的我。再会了,世界!我要去寻求挚爱的宇宙的宽恕了。」
注1:回教的瑜伽行者;源于阿拉伯文faqir,贫穷之意;原本用在誓言穷困一生的回教术士上。
注2:后来我的父亲告诉我,他的公司孟加拉那格浦尔铁路局也是阿夫扎尔·汗的受害公司之一。
注3:我不记得圣尤地斯瓦尔朋友的名字,所以简单地称呼他为「巴布」,先生之意。
第19章 在加尔各答的上师同时出现在塞伦波尔
「我常被无神论的疑虑苦恼着。而且有些时候折磨人的臆测也会困扰着我:没有阻塞的灵魂有存在的可能性吗?人如果不去探索,难道不会错过他真正的命运吗?」
我邀请我在「庞锡」宿舍的室友迪仁巴布(Dijen) 去见我的古鲁,激起了这些评论。
「圣尤地斯瓦尔会传克利亚瑜伽给你,」我回答道。「经由内在天国的确定性,它可将二元性的骚乱平静下来。」
那天晚上迪仁跟着我到修道院去。上师的在场使得我朋友心灵是如此地平静,很快地他就成为常客。占据着日常生活的俗务并不能满足人类﹔智能也是一种天生的渴求。迪仁在圣尤地斯瓦尔的话中找到了,探索那些比起屈辱性的我执-只是暂时产生很少能够充分满足心灵,内在更真实自我尝试的鼓励-开始是痛苦的,接着是轻松的解脱。
因为迪仁和我两人都在塞伦波尔学院主修文学,我们习惯一下课就一起到修道院去。我们经常看到圣尤地斯瓦尔站在他二楼的阳台上,微笑地欢迎我们前去。
一天的下午,一位年轻的修道院成员卡耐在门口告诉迪仁和我令人失望的消息。
「上师不在这里;他被一个紧急的请求召唤到加尔各答去了。」
第二天我收到古鲁的明信片。「星期三早上我会离开加尔各答,」他写到。「你和迪仁在塞伦波尔车站九点的火车接我。」
星期三早上八点半左右,从圣尤地斯瓦尔传来心电感应的讯息突然持续地闪进我心里:「我延迟了;不用来接九点的火车。」
我把最新的指示传达给迪仁,他已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了。
「你和你的直觉!」我朋友的声音带着嘲笑。「我宁愿相信上师写下来的字。」
我耸耸肩膀,决意安静地坐下来。迪仁生气咕哝地抱怨着走向门口,大声地把门关上。
因为房间内相当的暗,我移近窗口俯视着街道。微弱的阳光突然间大放光明,连有铁条的窗户都完全看不见了。在这耀眼的背景中清楚地出现了圣尤地斯瓦尔的身体。
困惑到震惊的程度,我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他的面前。以惯常的姿势在古鲁的脚下碰触他的鞋子表示尊敬的欢迎。这双是我所熟悉的系着鞋带染成橘色的帆布鞋。他赭色的僧袍掠过了我﹔我清楚地感觉到的不只是他僧袍上的质料,还有沙粒般的鞋面,及鞋内脚趾头的压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很高兴你收到我心电感应的讯息。」上师的声音是平静而完全正常的。「我现在已经完成在加尔各答的事情了,我会搭乘十点抵达塞伦波尔的火车。」
由于我还是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圣尤地斯瓦尔继续说道,「这不是幻影,是我的血肉之躯。上帝喻令我给你这种在世界上极少人能做到的体验。在车站见我﹔你和迪仁可以看到我就像现在穿著的,走向你们。在我之前是同车一位带着银壶的小男孩。」
古鲁双手放在我的头上,低语些祝福。当他以再见(Tabaasi)(注1)做为结束时,我听到奇异的隆隆声(注2)。他的身体在锐利的光中开始逐渐地溶解。首先是他的脚和腿,接着消失的是他的躯干和头,就像一幅卷轴被卷了起来。到最后,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头轻轻地放在我的头发上。光辉消褪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在我面前只剩下条子的窗户和一道微弱的阳光。
我还在半恍惚的混乱中,怀疑自己是否是一个妄想的牺牲者。气馁的迪仁很快地进到了房间。
「上师不在九点的火车上,甚至也不在九点半的车上。」我的朋友以些微道歉的口气宣布着。
「那么,来吧﹔我知道他会在十点钟到达。」我不由分说地拉着迪仁的手迫使他跟着我冲出去。大约在十分钟之内我们进入了车站,火车巳经喷着烟停下来了。
「整列火车充满了上师的灵光!他在那里!」我欢欣地喊叫着。
「你梦到了?」迪仁嘲弄地笑着。
「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告诉我的朋友古鲁接近我们的方式与细节。当我结束描述时,圣尤地斯瓦尔就出现在视野里,穿著与我早先看到相同的衣服。他跟随着一个带着银壶的小男孩慢慢地走过来。
有片刻的时间,对这前所未有不可思议的经验,我打了个冷颤。我感到二十世纪物质主义的世界从我身上溜走﹔难道我回到了耶稣在海上出现在彼得面前古代的时光?
当这位现代基督似的瑜伽行者圣尤地斯瓦尔走到迪仁和我生根似无言站立的地方时,上师对我的朋友笑着说:
「我也送了讯息给你,但你无法收到。」
迪仁没有作声,但怀疑地怒视着我。送古鲁到修道院之后,朋友和我继续走向塞伦波尔学院。迪仁在路上停了下来,怒气冲天。
「哦!上师送了讯息给我!但你把它藏起来了!我要求解释!」
「如果你心灵的镜子是如此无休止地振荡着,无法显示古鲁的指示,我能帮什么忙?」我反击道。
迪仁脸上的愤怒消失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悲伤地说着。「但请你解释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带着壶子的小孩。」
当我讲完了上午可感觉到的上师出现在宿舍的故事后,朋友和我也到达了塞伦波尔学院。
「我刚才所听到有关我们古鲁法力的描述,」迪仁说。「让我觉得世上任何一所大学都只是幼儿园而已。」
注1:孟加拉语「再见」;字意上,是一个矛盾的希望﹕「以后我会再来」。
注2:身体的原子消失时特有的声音。
第20章 未能成行的喀什米尔之旅
「爸爸,暑假期间,我想请上师和四个朋友陪我到喜玛拉雅山麓去。我可以要六张到喀什米尔的火车票和足够的旅费吗?」
如我所料的,父亲痛快地笑起来了。「这已是第三次你同样的无稽之谈了。去年的夏天及更前一年你不也是做过类似的要求?到最后一刻钟,圣尤地斯瓦尔拒绝前往。」
「那是真的,爸爸﹔我不知道我古鲁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有关喀什米尔(注1)确切的指示。但如果我告诉他我已从你这边准备好车票,我想这次他会同意去的。」
父亲那时并不信服,但是隔天在一阵心情愉快地嘲弄后,他交给我六张车票及一卷十卢布的钞票。
「我不认为你理论上的旅行需要这么实际的道具,」他说,「不过他们全都在这里。」
那天下午我向圣尤地斯瓦尔展示我的战利品。虽然他对我的热衷微笑着,他的话却是含糊的:「我是愿意去的﹔再看看吧。」当我要求他的小徒弟卡耐跟我们一起去时,他没有做任何评论。我也邀请了另外三位朋友-罗真得拉·纳斯·密特拉(Rajendra Nath Mitra)、乔汀·奥迪(Jotin Auddy) 和另外一个男孩。出发的日期定在下个星期一。
星期六和星期天一位堂兄在我家举行结婚典礼,我待在加尔各答。星期一的一大早我就带着行李到达了塞伦波尔。罗真得拉在修道院门口碰到我。
「上师出去散步了。他拒绝去。」
我既伤心又固执。「我不会给父亲第三次的机会,嘲笑我妄想喀什米尔的计划。走吧﹔无论如何我们其它的人都会去。」
罗真得拉同意了﹔我离开修道院想去找一个仆人。我知道没有上师,卡耐是不会去的,但需要一个人照顾行李。我想到了贝哈里,他曾在我家做过仆人,现在在塞伦波尔一位校长的家帮佣。当我快速地往前走时,在靠近塞伦波尔法院的基督教堂前碰到我的古鲁。
「你要到那里去?」圣尤地斯瓦尔的脸上没有笑容。
「先生,我听说您和卡耐都不去我们计划好的旅行。我正在找贝哈里。你记得去年他是如此渴望去喀什米尔的,甚至愿意提供免费的服务。」
「我记得。不过,我想贝哈里不会想要去。」
我被激怒了。「他正热切地等待这个机会呢!」
古鲁沉默地恢复了他的散步﹔我很快就到了那位校长的房子。贝哈里在庭院中,当我提到喀什米尔时,他亲切热情的招呼突然间消失了。低语着抱歉的字眼,这个仆人离开了我,进入他雇主的房子内。我等了半个小时,焦虑不安地安慰自己,贝哈里的耽搁是由于他在准备行李。最后我敲了前门。
「贝哈里大约在三十分钟前由后面的楼梯离开了,」一个人告诉我,嘴角挂着些微的笑意。
我伤心地离开了,纳闷着是否我的邀请太强制性了,或者是上师看不见的影响力在运作着。经过基督教堂的时候,我再次看到古鲁慢慢地向我走来。没有等到我报告,他高声地说道:
「看来贝哈里不去了!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我觉得自己像个顽强的小孩,决意去反抗专横的父亲。「先生,我要去请求我伯父把他的仆人赖·达利(Lai Dhari)借给我。」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去见你的伯父,」圣尤地斯瓦尔轻声笑着回答道。「但是我想你不会喜欢这次的造访。」
我带着忧虑但反抗地离开我的古鲁,进入塞伦波尔法院。我的伯父沙拉达·高绪 是政府的检察官,热情地欢迎我。
「我今天要跟几个朋友到喀什米尔去,」我告诉他。「几年以来,我一直期盼这趟喜玛拉雅山之旅。」
「穆昆达,我为你高兴。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让你的旅行更为舒适吗。」
这些亲切话鼓起了我的勇气。「亲爱的伯父,」我说道,「您能不能借你的仆人赖·达利给我?」
我简单的请求带来了地震般的效果。伯父是如此猛烈地跳起来,连椅子都翻倒了,桌上的纸张四处飞散,还有他那支椰子长柄的水烟袋当啷作响地掉在地上。
「你自私的年轻人,」他愤怒颤抖地咆哮着,「这是什么荒谬的想法!如果你为了愉快的短程旅行带走我的仆人,谁来照顾我?」
我隐藏起惊讶,想着和蔼可亲的伯父态度突然的转变,只是在这完全不可理解的一天内,增加的另一桩难解的谜而已。我与其说是庄严地,毋宁说是敏捷地从法院撤退。
我回到修道院,朋友们已经期待地聚集着。我愈来愈相信上师的态度背后含有充份的,也可说是极度隐秘理由。我后悔企图去违反上师的意愿。
「穆昆达,你不愿意跟我多留一会儿吗?」圣尤地斯瓦尔问道。「罗真得拉和其它人现在可以先走,在加尔各答等你。你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去搭乘晚上最后一班由加尔各答开往喀什米尔的火车。」
「先生,我不在乎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我悲哀地说道。
我的朋友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的话。他们唤了一辆出租马车,带着所有的行李离开了。卡耐和我安静地坐在古鲁的脚下。完全地静默了半个小时之后,上师起身走向二楼用餐的露台。
「卡耐,请准备好穆昆达的食物。他的火车快要开了。」
当我从毯子的座位上爬起来时,胃突然可怕地翻滚着,伴随着恶心的感觉,我踉跄着。刺痛是如此的强烈,我觉得像是突然被扔到某个凶暴的地狱里。我摸索到我古鲁那里去,倒在他的面前,所有可怕亚细亚霍乱的症状侵袭着我。圣尤地斯瓦尔和卡耐扶我到房间去。
被痛苦折磨着,我哭喊到,「上师,我把生命交给您了。」因为我认为实际上它已从我身体的海岸快速地退潮了。
圣尤地斯瓦尔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天使般柔软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你现在知道了,如果你是跟朋友在车站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他说道。「因为你选择怀疑我有关你在这个特殊时间去旅行的判断,我必须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照顾你。」
我最后了解到。伟大的上师们很少认为有需要公开展示他们的法力,一个偶然的旁观者可能会觉得那天所发生一连串的事情是很自然的。我古鲁的介入微妙到难以发觉的程度。他是以如此不显著的方式将他的意愿经由贝哈里、我的伯父、罗真得拉和其它的人运作着,每个人除了我以外可能都认为这些情况是很合理的。
圣尤地斯瓦尔从不会忽视他的社会责任,他指示卡耐去找一个专科医生及通知我伯父。
「上师,」我抗议道,「只有您能治好我,对任何医生来说我的病都太严重了。」
「孩子,你在天国仁慈的保护之下。不要担心医生的事﹔他不会认为你是处在这种状况下的。你已经被治愈了。」
随着古鲁的这些话,难以忍受的痛苦离我而去。我虚弱地坐起来。一个医生很快就到了并且仔细地检查着我。
「你看起来已经渡过了最严重的时候了,」他说。「我会采些检体回实验室培养。」
第二天早晨,医生匆忙地赶过来。我精神很好地坐着。
「很好,很好,你在这里有说有笑,好象你没有接近过死亡的边缘。」他轻拍我的手说道。「当我从检体中发现你的病是亚细亚霍乱后,并不预期你还会活着。年轻人,你真幸运,有一个有天国治愈力量的古鲁!这点我是确信的!」
我全心全意地同意着。当医生准备离去时,罗真得拉和奥迪出现在门口。他们看到医生及随后我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时,他们脸上的愤怒转变成为同情了。
「当你没有依照约定出现在加尔各答的火车站时,我们很生气。你生病了?」
「是的。」当我朋友把行李放到昨天相同位置的角落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引述道:「一艘船要到西班牙去;当它到达时,它又回来了!」
上师走进房间。我容许自己一个康复期中的特权,深情地抓住他的手。
「可敬的古鲁,」我说,「我从十二岁开始,好几次不成功地尝试要到喜玛拉雅山去。我终于确信,没有你的祝福,女神帕瓦蒂(Parvati)(注2)是不会接受我的!」
注1:虽然上师没有作任何解释,那两个夏季他不愿意去喀什米尔,可能是已经预知他在那里生病的时机尚未成熟。(参阅第廿一章)
注2:字义,「山的。」帕瓦蒂,在神话中代表着喜玛雅(Himavat)或圣山的女儿,是给沙克蒂(shakti)或希瓦神「配偶」的名字。
第21章 喀什米尔之旅
「现在你已经强壮到可以去旅行了。我会陪你到喀什米尔去的,」在我从亚细亚霍乱奇迹似地恢复后两天,圣尤地斯瓦尔通知我。
那天晚上我们一行六人乘火车北上。我们第一个停下来的休闲站是西姆拉(Simla),一个座落在喜玛拉雅山麓王位上皇后般高雅的城市。我们在陡峭的街道上闲逛,欣赏着壮丽的景色。
「英国草莓,」一位老妇人蹲坐在景色如画的自由市场上吆喝着。
上师对这种没有见过红色小颗的水果很好奇。他买了一篮,并拿给就在近旁的卡耐和我。我尝了一颗草莓但随即吐到地上。
「先生,多么酸的水果!我是永远不会喜欢草莓的!」
古鲁笑了起来。「哦!你会喜欢它们的—在美国。那里,在一次的晚餐中,你的女主人会供应你加着糖和奶油的草莓。在她用叉子把草莓压碎后,你会尝一尝并说:『多么美味的草莓啊!』接着你就会记起在西姆拉的这一天。」
圣尤地斯瓦尔的预言从我的心中消失了。但许多年后,在我到达美国后不久重新出现了。我在爱丽丝·哈塞(Alice T. Hasey)夫人(尤玛塔Yogmata师姊)在麻萨诸塞州西萨默维尔(Somerville)的家中作客吃晚餐。当一道草莓甜点放到桌上时,女主人拿起了她的叉子,压碎我的草莓,加上奶油和糖。「这种水果相当的酸﹔我想你会喜欢这种吃法,」她说道。
我吃了一口,叫道。「多么美味的草莓啊!」我古鲁在西姆拉的预言立即从我深远记忆的洞穴中浮现出来。我难以置信地了解到很久以前,圣尤地斯瓦尔与上帝融和的心灵已经灵敏地侦测到徘徊在未来的以太中,因果事件的演出。
我们很快地离开了西姆拉,坐火车到拉瓦品第(Rawalpindi)去。在那里我们租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大马车,开始了一段为期七天到喀什米尔首府斯利那加(Srinagar)的行程。在我们北上第二天的旅程中,真正广大的喜马拉雅山进入了视野。当马车的铁轮子缓慢地辗轧在炙热的石头路上时,我们沈醉在群山变换着的壮丽远景里。
「先生,」奥迪跟上师说,「在您神圣地陪同下,我非常欣赏这些壮观的景色。」
我对奥迪的谢意感到了一阵的欣喜,因为我充当着这趟旅游的主人。圣尤地斯瓦尔看出我的想法﹔转过来跟我耳语道:
「不要自以为是﹔奥迪对这些风景着迷的程度远不及他指望离开我们够长的时间去抽根烟。」
我震惊住了。「先生,」我低声说道,「请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话破坏我们和谐的气氛。我不相信奥迪渴望要抽烟。」(注1)我忧虑地看着我通常不能压抑的古鲁。
「很好﹔我不会跟奥迪说任何事情。」上师轻声地笑道。「不过你很快就会看到,当马车停下来时,奥迪会迅速地逮住机会。」
马车抵达一家小型的旅社。当马匹被带去喝水时,奥迪询问着,「先生,您介意我跟车夫一起骑一会儿的马吗?我想呼吸些外面的空气。」
圣尤地斯瓦尔答应了,但跟我说,「他想要的是新鲜的烟而不是新鲜的空气。」
马车继续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嘈杂地前进。上师眨眨眼睛﹔指示我说,「经过马车的门,伸长你的脖子,看看奥迪在跟空气做些什么事。」
我遵从了,惊讶地看到奥迪正在吐着烟圈。我对圣尤地斯瓦尔的眼神是道歉的。
「您一直都是对的,先生。奥迪正喷着烟欣赏着风景。」我猜我的朋友接受了马车夫的礼物;我知道奥迪没有从加尔各答带任何烟来。
我们继续走在错综复杂的路上,在沿途的景色中,有着遍布的河流、山谷、悬崖峭壁和无数重叠的山峦。每个晚上我们停靠在乡下的客栈,自己准备食物。圣尤地斯瓦尔特别注意我的饮食,坚持我每顿饭都要有莱姆汁。我还是虚弱的,但每天都在进步中,不过嘎嘎作响马车绝对是为了不舒适而设计的。
当我们接近喀什米尔的中心时,心中充满了兴奋的期待,莲花湖上的乐园、水上花园、快乐有遮篷的船屋、许多桥梁的基拉姆(Jhelum)河,还有落英缤纷的牧场,都被雄伟的喜玛拉雅山环绕着。我们经过一条林荫大道到达斯利那加(Srinagar)。我们在一栋两层楼俯瞰着壮丽丘陵的旅馆订了房间。没有流动的水,我们必须到附近的水井去取水。在那里夏日的天气是很理想的,白天是温暖的,晚上则有些凉爽。
我们到斯利那加纪念商卡拉尊者的古庙去朝圣。当我凝视着山顶上显著地坐落在天空下的修道院时,进入了禅定的状态。在远方的土地上出现了一栋山顶上的大楼。在我面前高耸的商卡拉修道院变成了一栋建筑物,几年后,我在美国那里建立了自我了悟联谊会的总部。当我第一次造访洛杉矶,在华盛顿的山顶看到那栋大楼时,我从喀什米尔及其它地方长久以前的体验,马上就认出它来。
我们在斯利那加停留了几天﹔接着继续上到六千英尺高的古尔马(Gulmarg)(「花朵的山径」)。在那里我第一次骑高大的马。罗真得拉骑上一匹充满追求速度野心的小马。我们冒险走上非常陡峭的奇兰玛(Khilanmarg)﹔这条路通过茂密的森林,内有许多树上的蕈以及经常弥漫着雾气危险的小径。但即使是在最危险的弯道处,罗真得拉的小马也不让我那匹大马有喘息的机会。罗真得拉的马毫无倦意地跑着,跑着,无视于一切,只是乐此不疲的竞赛着。
我们激烈的竞赛报偿着令人兴奋的奇景。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全方位地看到积雪覆顶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层层的重叠像是巨大北极熊侧面的剪影。我欣喜尽情地欣赏着蔚蓝的晴空下绵延的冰山。
我与年轻的同伴们,穿著大衣在白雪亮丽的山坡上打滚着。在下山的旅程中我们看到远方一大片黄色的花海,使得严峻的山丘完全的改观。
我们下一站是著名贾罕吉尔(Jehangir)大帝皇家的「快乐花园」,夏里玛(Shalimar)和尼夏特花园(Nishat Bagh)。位于尼夏特花园的古代宫殿直接盖在天然的瀑布上。从山上急冲而下的奔流,经过巧妙设计的控制,流过了五颜六色的梯台,涌进了灿烂夺目万花丛中的喷泉。水流也流经了宫殿的几处厢房,最后像小仙子似地滴落在下层的湖泊中。巨大的花园充满了缤纷的色彩-各种不同颜色的玫瑰花、金鱼藻、熏衣草、三色堇、罂粟。外面有成排翠绿的悬铃木(chinar)(注2)、扁柏和樱桃树对称地围着;更远处耸立着喜玛拉雅山严峻的雪白。
在加尔各答,喀什米尔的葡萄被认为是稀有的美味。罗真得拉期许自己抵达喀什米尔后会有一顿名副其实的盛宴,却失望地发现没有大型的葡萄园。我偶尔揶揄着他那没有事实根据的期望。
「啊,我的肚子塞满了如此多的葡萄,再也走不动了!」我说道。「无形的葡萄在我体内发酵了!」后来我听说甜美的葡萄是大量生产在西喀什米尔的喀布尔(Kabul)。我们吃罗布利(rabri)-一种浓缩的牛奶-做成的冰淇淋,加上整颗的开心果聊以自慰。
我们旅程中搭乘了几趟西卡拉斯(shikaras)或是船屋,上有着红色刺绣遮荫的顶篷,沿着达勒(Dal)湖错综复杂有如蜘蛛网般的水道上前进。在这里有许多以木头和泥土简陋临时搭成的水上园圃,使人非常惊奇,第一眼看到蔬菜和甜瓜生长在广大的水面上,是如此的不搭调。偶而也会看到一个藐视「根植于土壤,」的农夫,在这多指状的湖泊里,拖着他方块的「地」到新的地方去。
注1 在印度,在长者或是上级面前抽烟是不敬的表示。
注2 东方的悬铃木。
在这享有盛名的溪谷中可以看到所有地球美景的缩影。喀什米尔像是一个贵妇,以山岭为皇冠,湖泊为花环,花朵为鞋子。在往后的岁月里,当我游历过许多远方的土地后,才知道为什么喀什米尔经常被誉为世上景色最秀丽的地方。它有瑞士阿尔卑斯山、苏格兰洛蒙德(Lomond)湖的魅力,以及英格兰湖泊的精美。美国的游客在喀什米尔会发现有许多地方让他忆起粗犷壮丽的阿拉斯加及靠近丹佛的派克悬崖(Pike Peak)。
若论及风景名胜的选美大赛,第一特奖我会颁给墨西哥华丽的索兹米口(Xochimilco),在那里山岭,蓝天与白杨倒映在无数的水道上,嬉戏的鱼群中;或是给由严峻的喜玛拉雅山像看守美丽姑娘般地守护着喀什米尔宝石般的湖泊。这两个地方在我的记忆中脱颖而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不过当我第一次看到黄石国家公园及科罗拉多和阿拉斯加大峡谷的奇观时,也惊叹不已。黄石公园也许是唯一可看到无数喷泉年复一年像时钟般规律地喷向高空的地方。它的蛋白石、深蓝色的水池、硫磺温泉,它的熊和野生动物再再都提醒着我们,在这里,大自然留下了她最早创作的样本。坐着汽车沿着怀俄明州的公路到「魔王的水彩罐」去,冒泡的热泥浆,汩汩流动的泉水、氤氲的喷泉,以及向四方喷射的间歇泉。我可以这么说黄石公园值得一座独特的特别奖。
优胜美地谷(Yosemite)古老宏伟的红杉林,向上伸展它们巨大的树干到深不可测的天空中,是天国巧妙设计的天然绿色教堂。东方虽然有美妙的瀑布,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加拿大边境尼加拉瓜大瀑布奔流的美。肯塔基州的毛象窟(Mammoth caves)和新墨西哥州卡尔斯巴洞窟(Carlsbad Caverns)内五彩缤纷的冰柱是人间绝美的仙境。锥形钟乳石长长的针状结晶从洞顶悬垂而下,映照在地下的水面上,形成一幅人类对其他世界想象的图案。
大多数喀什米尔印度人的美是世界闻名的,他们的肤色像欧洲的白人,相貌和骨架也极为类似﹔许多人是蓝眼金发的。穿上西式的衣服,他们看起来像是美国人。寒冷的喜玛拉雅山保护着喀什米尔人免于炙热的阳光并维持他们浅淡的肤色。当一个人往南旅行到印度热带的地方时,他会发现人们的肤色愈来愈深。
在喀什米尔过了几个快乐的礼拜后,我必需返回孟加拉,上塞伦波尔学院秋季的课。圣尤地斯瓦尔则和卡奈、奥迪留在斯利那加。在我离开之前,上师暗示着他的身体在喀什米尔会有不适。
「先生,您看起来一副很健康的样子。」我反驳道。
「我甚至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可敬的古鲁!」我恳求地拜倒在他的脚下。「请答应我现在您还不会离开身体。我完全没有准备好,没有您而要继续活下去的日子。」
圣尤地斯瓦尔沉默着,但,他是如此慈悲地向我笑着,让我觉得放心。我不情愿地离开了。
「上师病势危重。」我回到塞伦波尔后不久就接到奥迪的电报。
「先生,」我热切地发电报给古鲁,「我请求您允诺不会离开我。请留住您的身体﹔否则我也会死。」
「如你所愿。」这是上师在喀什米尔的回复。
几天后,奥迪送来了一封信告诉我上师已经康复了。过了两个星期,古鲁回到塞伦波尔来,我伤心地发现他的体重比平常减轻了一半。
对他的徒弟来说这是很幸运的,圣尤地斯瓦尔在喀什米尔严重热病的火烧掉了他们许多业障。高等进化的瑜伽行者知道如何移转肉体疾病形而上的方法。强者可借着担负弱者的重担来帮助他﹔灵性的超人可以分担他徒弟由于过去的行为所造成的业障,而将他们身体或精神上的负担减至最低的程度。就像一个富人为了替他浪子回头的儿子清偿大笔的债务,损失一些钱,使他儿子免于因自己的愚行而导致悲惨的结局一样,所以一个上师也可以牺牲他部份肉体的财富去减轻徒弟的不幸(注3)。
瑜伽行者经由一种奥秘的方法可以联结自己与那些受苦人彼此的心灵及灵界的工具﹔疾病可部份或全部地转移到圣人的身上。在物质的境界上已经了悟到了上帝,一个上师不会在乎发生在肉体上的事。虽然他会为了减轻他人的痛苦而让自己的身体显出某些疾病,但他的心灵从不会被影响到﹔能够提供这种帮助,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已经达到上帝最终拯救虔信的人,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达到它的目的了﹔他能以任何他认为适当的方式用它。他在这个世界的工作是减轻人类的忧伤,不论是经由灵性的方式,理性的忠告,意志力或身体疾病的移转。任何时候只要他是如此希望的,一位上师可遁入超意识里而持续忘却肉体上的病痛﹔有些时候,为了给徒弟作榜样,他会选择坚忍地承受肉体上的痛苦。经由承担他人的病痛,一位瑜伽行者可以为他们清付因果的法律。这个法律是数学或机械式运行着﹔它的运转可由具有天国智能的人合乎科学地操纵着。
灵性的法则并没有要求一位上师在治愈另一个人的时候就要生病。圣人通常知道各种不同瞬间治愈的方法,使痊愈发生而且不会牵涉到对心灵治疗者的伤害。然而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当一位上师希望大幅度地加快他徒弟的进展时,可以自愿地在自己身上处理他们大量不好的业障。
耶稣表示他自己是许多人罪恶的救赎。如果他不愿与微细的宇宙因果法律合作,用他天国的力量(注4),他的身体可以永远不用遭受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死亡。但他以这样的方式承担别人,尤其是徒弟们业障的果报。在这种情形下,那些人被高度地净化了,并能接受后来降临到他们身上无所不在的意识。
只有自我了悟的上师可以移转自己的生命力,或是传送他人的疾病到自己身上。普通的人无法使用这种愈病的瑜伽方法,也不被希望这么做﹔因为一个不健全的肉体工具是对上帝禅定的一种障碍。印度的经典教导人类首要的职责就是保持身体的健康﹔否则他的心灵无法虔诚地专注着。
不过非常坚强的心灵是可以超越所有身体的困境而达到了悟上帝境界。许多圣人无视于病痛,成功地达到他们天国的追寻。阿西西(Assisi)的圣法兰西斯(St. Francis)被病痛严重地折磨着,但他治愈他人,甚至将死人救活。
我认识一位印度的圣人,他的身体有一半曾经都是疼痛的脓疮。他糖尿病的情况是如此的严重,在正常的状况下,他没有办法一次坐着不动超过十五分钟。但他心灵的热望却是不能被阻碍的。「主啊,」他祈祷着,「您愿意进到我这间损坏的殿堂吗?」以永不止息的意志力,圣人每天逐渐地能够以莲花座的姿势连续静坐十八个小时,全神贯注在禅定极乐的境界中。
「而且,」他告诉我说,「在第三年后,我发现无限的光闪耀在我破碎的身体内。高兴于喜悦的光辉,我忘了身体的存在。后来我看到,经由天国的慈悲它变得完整了。」
历史上有一个有关在印度建立蒙兀儿帝国巴尔(Baber 1483-1530)国王愈病的事件。他的儿子胡默元(Humayun)王子病危。这个父亲极度痛苦地祈祷着,决定他要承受病痛,以让他的儿子恢复。在所有的医生都放弃希望后,胡默元康复了。但巴卑尔马上生病并死于与他儿子相同的病。
很多人想象每个灵性的上师都有或者应该有像山度(Sandow)运动家般的健康和力量,这种假设是没有根据的。一个有病的身体并不表示一个古鲁未与天国的力量接触,也不会比终生健康的身体更不能表示内在的光辉。换言之,身体的状况并不能正确地检视一个上师。他特殊的品质必须在他自己的领域,也就是精神中寻找。
西方许多迷惑的追寻者以为一个在形而上学雄辩的演说家或是作者一定是个上师。然而先知们已指出,决定一个上师的考验在于他是否能够随意地进入无息的状态并持续维持在涅比卡帕三摩地(samadhi of nirbikalpa)(注5)中。一个人只有在达到这些成就时,才能证明他已经「控制了」马雅或是宇宙二元性的幻象。他单独就可以从深入的了悟中说:「伊肯萨特(Ekam Sat),」-「只有一体存在」。
「吠陀经典表示,那些满足于非常细微地区分个别灵魂与至高无上自我之间差异无明的人是暴露在危险中的,」伟大的一元论者商卡拉写道。「只要有无明产生二元性的地方,一个人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与自己不同。但当每样事物都被认为是自我时,那时除了自我以外甚至没有一个原子…
「一旦真实的知识出现,由于身体的不真实性,就没有过去行为的果报需要去经验了,正如同醒来之后就不会有梦境了。」
只有伟大的古鲁们能够承担徒弟们的业障。圣尤地斯瓦尔除非已经得到内在圣灵的应允,使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帮助他的徒弟,否则他不会在喀什米尔生病的。只有极少数的圣人比我已与上帝谐调的上师具备更敏锐的智能去执行天国的指令。
当我大胆地说些同情他消瘦的身体的话时,我古鲁快乐地说着:
「这是有它的优点的﹔现在我可以穿得下那些已经多年没穿嫌小的内衣了!」
听到上师愉快的笑声,我想起了圣法兰西斯(St. Francis de Sales)的话:「一个圣人若是悲哀的,那他就是一个可悲的圣人。」
注3 许多基督教的圣人包括泰瑞莎·诺伊曼(Therese Neumann)(第三十九章)都熟悉形而上的疾病转移法。
注4 基督在被带走钉上十字架之前说:「你想我现在难道不能求我父,他当下就可给我超过十二团的天使?但若是这样,经上所说事情必须如此的话,怎么应验呢。」-马太福音第二十六章53—54节。
注5 参看第二十六章批注。
第22章 石雕圣像的心
「作为一个忠诚的印度妻子,我并不愿意抱怨自己的先生。但我希望他能改变物质主义的观点。他以嘲笑我打坐房间内圣人的画像为乐。亲爱的弟弟,我深信你能够帮忙他,你愿意吗?」
大姊罗玛恳求地看着我。我正在她加尔各答基理士维地亚拉南巷(Girish Vidyaratna)的家作客。她的请求打动了我,在我早年的生活里,她对我的灵性有很深的影响,她并慈爱地试图去填补家中在母亲死后所遗留下来的缺憾。
「亲爱的姊姊,我当然会尽我所能。」我微笑着,渴望消除她相对于平常恬静愉快而现在却变得闷闷不乐的表情。
罗玛和我坐了一会儿,安静地祷告着上帝的引导。早在一年以前,姊姊就要求我传克利亚瑜伽给她,在这方面她有显著的进步。
我有一个灵感了。「明天,」我说,「我要到达森斯瓦尔圣庙去。请跟我来,并且说服你丈夫一起来。我觉得在那个地方神圣的振动中,圣母会感动他的心。但在要求他去的时候不要透露我们的目的。」
姊姊充满希望地同意了。次日一大早我很高兴地看到罗玛和她的先生已经准备好要一起去了。当我们的出租马车喀嚓喀嚓地沿着上环路走向达森斯瓦尔时,我的姊夫萨提斯·昌卓尔·博斯(Satish Chandra Bose)以嘲弄过去、现在及未来的精神古鲁自娱。我注意到罗玛无声地流着眼泪。
「姊姊,高兴点!」我低语道。「不要让你先生满足地认为我们在意他的嘲笑。」
「穆昆达,你怎么会敬佩无用的骗子?」萨提斯说道。「圣人特有的长相是令人反感的。他要不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是邪恶地胖得像只大象!」
我大笑起来。我厚道的反应惹恼了萨提斯﹔他绷着脸陷入了沉默。当马车进入达森斯瓦尔圣庙的场地时,他讽刺地笑着说。
「我想这趟旅行是一个改造我的计划?」
我转过去不理会他,他抓住我的手臂。「年轻的和尚先生,」他说,「不要忘了跟圣庙当局安排好供应我们的午餐。」
「我现在要去打坐。不要烦恼你们的午餐,」我尖声地回答道。「圣母会照管这件事的。」
「我相信圣母不会为我做任何一件事情。但我的确认为你应该为我的食物负责。」萨提斯的语气是威胁的。
我独自走到卡力或是母性本质大殿前有列柱的大厅。找了一个有柱子阴影的地方,我将身体盘成莲花座的姿势。虽然那时只是七点,但早晨的太阳很快地就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了。
当我虔诚地入定时,世界消褪了。我的心专注在卡力女神上,她在达森斯瓦尔的圣像,是伟大的上师圣瑞玛克里斯纳帕拉宏撒特别崇敬的对象。为了回答他极度苦恼的要求,这间特殊庙堂的石雕圣像经常化现成形并与他交谈。
「石头心沈默的母亲,」我祈祷着,「在您亲爱的徒弟瑞马克里斯纳的请求下,您就充满了生命;为什么您不也留意您这个儿子渴望的哀诉呢?」
伴随着天国的平静,我强烈的热情无限度地增加着。然而,五个小时过去了,女神没有在我内在的体验中响应,我有一点沮丧。有时上帝会以延迟祷告的实现来做为一种测试。但衪最终会对锲而不舍的虔信者以他认同的任何形态出现。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会看到耶稣﹔一位印度人会看到克里斯纳或卡力女神,或是一道扩展着的光如果他的崇拜是不具有人的形相的。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庙门已被一位僧人遵从午间的习俗的锁上了。我从这间有屋顶开放大厅隐蔽的位子上站起来,步入了庭院,在正午的烈日下,石头的地面是炽热的﹔我光着的脚疼痛地灼热着。
「圣母,」我无声地抗议着,「您不到我的体验中来,现在您又隐藏在圣庙关着的门后。我今天是代表我的姊夫要向您提出特殊祈求的。」
我内在的祈求立即被认可了。首先,一阵愉快的冷流下降到我的背部及脚底,消除了所有的不适。然后令我惊讶地,圣庙变得非常的巨大。它的大门缓慢地打开了,出现了卡力女神的石像。它逐渐地变成活生生的形像,微笑地点头打着招呼,使我充满了难以形容喜悦的激动。好象有一个神秘的针筒,气息从我的肺中被吸走了﹔我的身体变得完全的静止,但不是没有生命。
接着是扩张着的禅定意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左边恒河的河面上几英里远,越过了圣庙可看到整个达森斯瓦尔地区。所有建筑物的墙壁都透明地闪烁着﹔穿过它们,我看到人们在远处的土地上穿梭往来着。
虽然我是无息的而且我的身体是处在一种奇特安静的状况下,不过我还是能够自由地移动我的手脚。有几分钟的时间,我试着闭上及张开眼睛﹔在任何一种状况下,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达森斯瓦尔的全景。
天眼就像X光可穿透所有的事物﹔每个地方都是天国眼睛的中心,没有边界。站在太阳照耀的庭院里,我重新了解到,当人们停止专注在实际上是梦幻泡沬般毫无基础的物质世界,不再是上帝浪荡的儿子时,他再度继承了他永恒的王国。如果被束缚在狭隘人格特质中「逃避现实」是人类的需求,有任何的逃脱能比得上无所不在的壮丽?
我在达森斯瓦尔神圣的体验中,只有庙宇和女神的形像是非凡地扩大着。其它的东西看起来仍旧是它们正常的大小,不过每一个物体都包围在一层柔和的光圈中-有白色、蓝色和浅淡的彩虹色。我的身体看起来像是由以太组成,随时可以飘浮起来。完全清楚地意识着周围物质的环境,我环顾四周走了几步,并没有妨碍到极乐体验的连续性。
在庙堂墙壁的后面,我突然看到姊夫坐在一株神圣的孟加拉苹果树多刺的树枝下。我毫不费力地就可以知道他的想法。在达森斯瓦尔神圣的影响下他的心灵多少被提升了一些,但却对我带着不友善的想法。我直接转向了慈悲的女神形象。
「圣母,」我祈求着,「您愿不愿意改变我姊夫的灵性?」
美丽的女神像,至此都是沉默的,最后终于说话了:「你的愿望被应允了!」
我快乐地看着萨提斯。好象本能地已察觉到某种灵性的力量在运作,他忿恨地从地上的座位站起来。我看到他在圣庙后面跑着﹔挥动着拳头接近我。
所有围绕的体验消失了。我再也看不到荣耀的女神﹔高耸的庙堂失去了它的透明性,恢复到原先的大小。我的身体在强烈的太阳下再度热得难以忍受。我匆忙地到那间有柱子大厅的蔽荫处,那里萨提斯愤怒地追着我。我看看表。已经是一点了﹔天国的体验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你这个小白痴,」姊夫脱口而出,「你在这里盘着腿,斗鸡眼地坐了六个钟头。我来回走动地看着你。我的食物呢?现在庙的门已经关了﹔你忘了通知有关当局﹔我们没有中饭可以吃了!」
我感到女神出现的欣喜还在心中荡漾着。我大胆地叫道,「圣母会供应我们的!」
萨提斯怒不可抑。「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咆哮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圣母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如何给我们食物!」
当一个庙里的僧人穿过庭院到我们这边来时,姊夫几乎说不出话来。
「孩子,」他对我说,「我注意到你的脸在几个小时的打坐中洋溢着安祥。今天早上我看到你们的到来,就觉得要为你们的午餐准备丰富的食物。供应食物给没有事先要求的人是违反庙堂规定的,但我当你是个例外。」
我向他道谢,直接看着萨提斯的眼睛。他满脸通红,哑口无言羞愧地往下看着。我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包括了不是当季的芒果,我注意到姊夫的胃口很小。他迷惑地潜入思想的深海中。在回加尔各答的路上,萨提斯的态度软化了,偶而会祈求似地看着我。但从僧人出现邀请我们午餐,像是对萨提斯的挑衅直接的回答后,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隔日下午我到姊姊家去看她。她亲切地欢迎我。
「亲爱的弟弟,」她叫道,「真是奇迹!昨天晚上我先生在我面前公然地哭着。
「『可敬的女神(devi)(注1),』他说,『你弟弟改造的计划已经造成了我的改变,我的快乐是难以形容的。我会弥补以前在你身上所犯的每一样错误。从今晚开始,我们的大卧房只作为打坐的地方﹔你的小禅房变成我们睡觉的地方。我真诚地忏悔嘲笑你的弟弟。由于我可耻的行为,我会惩罚自己不再跟穆昆达讲话,直到我在灵性的路上有长足的进步。从现在开始我要在内心深处寻求圣母﹔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几年以后,我到德里(Delhi)探访姊夫。我非常高兴地知道他在自我了悟上已有高度的发展而且还受到祝福地体验到了圣母。当我跟他住在一起时,我注意到萨提斯虽然有严重的疾病,而且白天还要忙办公室的工作,但他私底下每天晚上将大部份时间都用在天国的打坐上。
姊夫寿命不长了的想法进到我心里。罗玛一定察觉到我的心思。
「亲爱的弟弟,」她说道,「我身体是健康的而我先生却是病着的。不过我要你知道,做为一个忠诚的印度妻子,我会是先死的人(注2)。我去世的日子离现在不会太久了。」
震惊于她不祥的话,但我了解那些话痛苦的真实性。大约在她预言后一年,我在美国的时候,姊姊死了。事后我的小弟毕修告诉我详情。
「罗玛死时和萨提斯都在加尔各答,」毕修告诉我。「那天早上,她穿著婚礼的华丽衣服。
「『为什么要穿这么特殊的衣服?』萨提斯问道。
「『今天是我在世界上服侍你的最后一天,』罗玛回答道。稍后不久她就心脏病发。当她的儿子急着冲去找援助时,她说:
「『儿子,不要离开我。那是没用的﹔我会在医生可以赶到之前就走了。』十分钟后,罗玛握着丈夫的双脚以示尊敬,快乐无痛苦清醒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妻子死后,萨提斯变得非常地隐遁,」毕修继续说道。「有一天他和我在看一张罗玛微笑放大的照片。
「『你为什么笑呢?』萨提斯突然叫了起来,好象他的太太还活着在场似的。『你认为安排先我一步离开是聪明的。我会证明你是无法长久离开我的﹔很快地我就会跟你会合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萨提斯已经完全从疾病中康复,并享有良好的健康状况,但就在照片前奇怪的言谈后不久,他就在没有明显的原因下过世了。」
就这样我最亲爱的大姐罗玛和她的先生萨提斯-在达森斯瓦从一个凡夫俗子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圣人-预言性地过世了。
注1:Devi,女神之意。
注2:印度妻子认为先丈夫而死是一种灵性进步的象征,可做为她对他忠实的服务,或是「在工作中死亡」的证明。
第23章 取得学士学位
「你忽略了哲学课本上的作业。毫无疑问你想不费力气靠『直觉』通过考试。但除非你用功多读点书,否则我会注意到你是通不过这门课的考试的。」
塞伦波尔学院戈夏尔(D. C. Ghoshal)教授严厉地对我说着。如果我通不过他期末考的笔试,就没有资格参加毕业考。这是由加尔各答大学的教授所定的制度,而塞伦波尔学院是它的分校之一。印度大学的学生若在文学士学位的期末考中有任何一科不及格,来年就得重新应考所有的科目。
我在塞伦波尔学院的老师们通常都友善地对待着我,但并非不带着自娱性的容忍。「穆昆达有点过度沉醉在宗教里。」他们是如此把我归类着,技巧地避开了要我回答课堂问题的窘境;他们相信期末考的笔试会把我从文学士候选人的名单上剔除。这个判断可由同学为我取名「疯和尚」看得出来。
我采取了一个巧妙的步骤使得戈夏尔教授对我哲学成绩会不及格的威胁无效。当期末考的成绩即将公布时,我请一位同学陪我到教授的研究室去。
「跟我一起来﹔我需要一个证人,」我告诉同学。「如果我不能以机智胜过老师的话,我会非常地失望。」
我问戈夏尔教授他给我的试卷什么样的成绩,他摇摇头。
「你不在及格名单里,」他得意地说着。在他桌上一大叠的卷子里找寻。「你的试卷根本不在这里﹔无论如何你没有过,是因为你没有参加考试。」
我低声笑了起来。「先生,我有参加考试。我可以自己在这堆里头找找看吗?」
教授楞了一下,同意了﹔我很快地就找到我的试卷,试卷上我很小心地只写上座号而没有写上名字。没有注意到我「红标」的名字,虽然没有引据教科书(注1),老师对我回答给了高分。
识破我的手法,现在他吼叫着,「纯粹是无耻的好运!」他满怀希望地补充道。「你一定无法通过文学士毕业考的。」
其它科目的考试都有人帮我补习,尤其是从我亲密的朋友也是堂兄的普拉哈斯·昌卓尔·高绪(注2),沙拉达伯父的儿子。我费力但成功地让期末考每一科都在及格的边缘上掠过。
在上完四年的大学后,现在我具备了参加文学士毕业考的资格。然而,我并不期望去使用这个权利。塞伦波尔学院的期末考比起加尔各答大学所出的艰难文学士的测验,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几乎每天都去看圣尤地斯瓦尔,使我很少到学校课堂去。我的出现比缺席更会引起同学们的讶异!
我习惯每天早上九点半骑着脚踏车出发。一手拿着给古鲁的供养—我在庞锡宿舍花园摘的一些花朵。上师会亲切地欢迎我,邀我共进午餐。我总是欣然地接受,很高兴地将学校的顾虑拋在脑后。跟圣尤地斯瓦尔在一起几个小时后,倾听他倾泻出无与伦比的智能或是帮忙修道院的工作,将近午夜时我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庞锡。偶而我会整晚留下来,是那么快乐全神贯注在他的谈话里,几乎没有注意到东方已经发白了。
有一天晚上大约是十一点钟,当我正在穿鞋子(注3)准备骑车回去时,上师严肃地问我。
「你文学士的考试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五天,先生。」
「我希望你都准备好了。」
我惊慌地楞住了,一只鞋子还提在半空中。「先生,」我抗议道,「您知道我整天是如何跟您在一起,而不是跟那些教授们。我怎么能出现在那些艰难的毕业考试而闹笑话?」
圣尤地斯瓦尔的眼光转为锐利地看着我。「你必须出现。」他的口气是冷静而不容置辩的。「我们不能给你父亲和其它的亲戚借口,批评你偏好修道院的生活。你只需要答应我你会去考试﹔尽你所能的回答。」
我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觉得上师的命令不近情理,而且他的关心,至少可以这么说,也太迟了。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去的,」我在啜泣中说着。「但已经没有时间做充份的准备了。」我低声地咕哝着,「我会将您的教导填满整张卷子来回答问题!」
第二天当我在平常的时间进入修道院时,我带着某种程度的忧伤,严肃地献上了花。圣尤地斯瓦尔嘲笑着我悲哀的样子。
「穆昆达,上帝曾经让你在考试中或别的地方失败过吗?」
「没有,先生,」我热情地响应着。感恩的回忆像苏醒的洪流般流入。
「对上帝强烈的热情而不是懒散阻止了你追求学院优异的成绩。」我的古鲁体贴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引述道,「你们要先追求上帝的国度和衪的正义﹔接着所有这些东西都会加诸于你们。」(注4)
有上千次我觉得在上师的面前我的重担消失了。当我们结束提早的午餐时,他建议我回去庞锡。
「你的朋友罗米西·昌卓尔·杜特还住在宿舍吗?」
「是的,先生。」
「跟他联络﹔上帝会鼓励他帮忙你的考试。」
「太好了,先生;可是罗米西非常地忙,他是我们班上的优等生,并且比其它的人修更多门的课。」
上师对我的反驳置之不理。「罗米西会有时间给你的。现在就去。」
我骑着单车回到庞锡。我在宿舍院子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博学的罗米西。他的日子好象蛮闲的,他亲切地同意了我羞却的请求。
「当然﹔我随时为你服务。」那天下午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以及后续的几天辅导我不同的科目。
「我相信英国文学很多题目都会集中在恰尔德·哈洛德(Childe Harold)所走过的路,」他告诉我。「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一本地图。」
我赶紧到沙拉达伯父家借了一本地图。罗米西在欧洲地图上把拜伦式传奇的旅游者到过的地方画上了记号。
有几个同学围过来听辅导。「罗米西错误地建议你了,」其中一个人在讲习的一个段落结束时评论道。「通常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问题是有关书本的﹔另一半是有关作者的生平。」
当我次日参加英国文学的考试,第一眼看到试题时,感激的眼泪夺眶而出,弄湿了试卷。监考人员来到我桌旁同情地问着。
「我古鲁预言到罗米西会帮我的忙,」我解释道。「看﹔罗米西口授给我的问题就在试卷上!我很幸运,今年有关英国作家的考题很少,就我而言他们的生平像是隐蔽在深奥难解的事物中!」
当我回去时,宿舍里一阵骚动。那些嘲笑罗米西教导的男孩敬畏地看着我,恭贺声几乎使我耳聋。在考试的那个星期,我花了许多时间跟罗米西在一起,他选出他认为教授可能会考的问题。一天又一天,罗米西的问题几乎是以同样的形式出现在考卷上。
发生类似奇迹事件的新闻在学院内广为流传,心不在焉的「疯和尚」看起来可以通过考试。我并未试图去掩盖这个事实。学院的教授没有权力去改变加尔各答大学出的试题。
有一天早上当我仔细想到英国文学的考试时,发现我犯了一个严重错误。有一组试题分为两部份:A或B以及C或D。我没有分组回答问题,却不小心地都用第一组的答案回答两组的问题,忘了考虑第二组的答案。我所能得到最高的成绩是三十三分,比起及格的三十六分还少三分。我匆忙地跑到上师那里去,诉说我的困境。
「先生,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我不应得到经由罗米西而来的天国恩典﹔我实在是不值得。」
「高兴点,穆昆达。」圣尤地斯瓦尔的语调是轻松而不担心的。他指着天空蓝色的穹窿。「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中比你会得不到文凭更有可能交换它们的位置。」
离开修道院时,我心情平静多了,虽然从数字上看起来我能够及格是难以想象的。我担心抬头望了望天空﹔大阳神看起来仍旧好端端地座落在他原来的轨道上!
当我回到庞提时,无意中听到一个同学说:「我刚刚才知道今年,也是第一次,需要通过英国文学考试的成绩降低了。」
我冲进那个男孩房间的速度是如此地快,以致他惊慌地看着我。我急切地问着他。
「长发和尚,」他笑容满面地说着,「为什么突然对学校的事情有兴趣?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才叫起来?不过及格的标准刚刚才降到三十三分是千真万确的。」
我快乐地跳回房间,跪下来赞美天父完美的数学。
每天我充满着意识到灵性存在的喜悦,清楚地感觉到它经由罗米西来指引我。一件有意义的事发生在有关孟加拉文的考试上。罗米西很少触及这个科目,当我在离开宿舍到考场的途中,他叫我回去。
「罗米西在叫你,」一位同学不耐烦地跟我说。「不要回去﹔我们会迟到的。」
不理会他的警告,我跑回宿舍去。
「通常我们孟加拉男孩可以轻易地通过孟加拉文考试,」罗米西告诉我。「但我有个预感今年教授们计划以古典文学上的问题来考倒学生。」接着我的朋友简要地概述一个著名的慈善家维地亚萨格尔(Vidyasagar)的两则故事。
我谢过了罗米西,快速地骑脚踏车到学校的讲堂去。孟加拉文的试题证实了包含两部份。第一个指示是:「试举二例有关威迪萨格的慈善事迹。」当我在纸上写下是如此近才学到的知识时,我对自己留意到罗米西最后一刻召唤,低语了些感恩的祈祷。如果我不知道威迪萨格对人类(最后也包括到我自己) 的慈善行为,我不可能通过孟加拉文考试的。只要有任何的一科不及格,我明年就得被迫重新应考所有的科目,这令人厌恶的预期是可以理解的。
考卷上第二个指示是:「用孟加拉文写一篇影响你最深的人生平的短文。」读者诸君,我已不需要告诉各位我选谁做我的题材了。当我一页又一页地写着对我古鲁的赞美时,我微笑着意会到我低声咕哝的预言已成真了:「我会将您的教导填满整张卷子!」
我不觉得在哲学的科目上需要请教罗米西。相信自己在圣尤地斯瓦尔长期的训练下,我很有把握地不理会教科书上的解释。我的哲学一科拿到最高分。而其它的科目都刚好及格而已。
再记上一笔令人愉快的事,我无私的友人罗米西以优等成绩获得学位。
父亲对我的毕业充满了笑容。「我认为你会通不过考试的,穆昆达,」他承认道。「你花那么多的时间跟你的古鲁在一起。」事实上,上师已正确地看出父亲没有说出来的批评。
几年来我不确定是否有这么一天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后跟着文学士的头衔。我很少会用到此头衔而不想到这是天国为了有些难解的理由授予我的礼物。偶而我会听到大学毕业生提到他们塞满的知识,在毕业后只有极少的部分留下来。这项承认使我稍感安慰于我无庸置疑在学术上的缺乏。
我从加尔各答大学接受学位的那天,跪在古鲁的脚下,感谢所有从他生命中流向我的祝福。
「起来,穆昆达,」他纵容地说道。「上帝只是发现让你成为毕业生要比重新安排日月的位置方便多了!」
注1:我必须给戈夏尔教授公道,承认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不是由于他的任何问题,而完全是因为我的缺席不注意功课。戈夏尔教授有非常丰富的哲学知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位杰出的演讲者。在后来的日子,我们达成了真诚的相互了解。
注2:虽然堂兄和我有着同样的姓氏Ghosh,普拉哈斯习惯将他的姓在英文中翻译为Ghose﹔所以我在这里沿用他自己的拼法。
注3:徒弟在印度的修道院中一般都脱掉鞋子。
注4:马太福音第六章3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