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基督宗教《圣经》的开始（上）《错引耶稣：〈圣经〉传抄、更改的内幕》

第一章 基督宗教《圣经》的开始（上）《错引耶稣：〈圣经〉传抄、更改的内幕》

作者：［美］巴特•埃尔曼

译者：黄恩邻

犹太教可说是西方文明中第一个

“经书的宗教”，

而基督宗教对书籍的态度，

也受到了犹太教的启发和影响。

然而在古代，

“读”一本书通常不是为自己阅读,

而是大声朗读出来给他人听。

在讨论我们现有的《新约》抄本之前，要先从基督宗教在希腊、罗马世界中一项不寻常的特征说起：书籍的使用。事实上，如果要把这个特征说得更清楚一点，我们得从孕育了基督宗教的犹太教说起。犹太教可说是西方文明中第一个“经书的宗教”，而基督宗教对书籍的态度，也受到犹太教的启发和影响。

犹太教，经书的宗教

孕育基督宗教的犹太教，在罗马的世界中即便不是独一无二，也算得上不寻常了。犹太人跟地中海地区其他数百种宗教的追随者一样，认为有个神圣的国度，这个国度中居住着各种超人类的存在（如天使、大天使、权天使、能天使，等等）；犹太人以动物和其他食物为祭物来表达对神明的尊崇；他们认为，神住在这世界上某个特别的圣地（也就是耶路撒冷的圣殿），因此便在那里向神献祭。他们为群体或个人需要向这位上帝祈祷，也讲述上帝过去与人类发生过的故事，并希望上帝现在能继续帮助人类。这一切都显示，对于罗马帝国中其他多神信仰者而言，犹太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宗教。

然而，犹太教在某些事情上却非常独特。帝国中其他宗教都是多神教，他们相信、崇拜各式各样的神：国家级的大神、各地的小神，以及掌管人们出生、生活和死亡等层面的神祇。犹太教却是一神信仰；犹太人只崇拜他们祖先的神，也就是那位创造这个世界、掌管这个世界，并且独力供应子民所需的神。根据犹太传统，这位全能的上帝召唤以色列人，要他们做他的选民，并允诺会守护看顾他们，只要他们专一全意敬拜他。犹太人相信他们与上帝立了“约”，因此犹太人专属于上帝，而上帝也专属于犹太人。他们只敬拜、服从这唯一的上帝，因此也只有一座圣殿，而不像当时的多神教有许多神殿（例如不计其数的宙斯神殿）。当然，犹太人可以在他们的居住地崇拜上帝，但是要履行宗教义务向上帝献祭时，就只能在耶路撒冷的圣殿中举行。至于在圣殿之外，他们还是可以聚集在“犹太会堂”中祈祷或探讨他们信仰核心的古老传统。

这些传统包含了上帝与以色列人祖先（如亚伯拉罕、撒拉、以撒、拉结、雅各、利百加、约瑟、摩西、大卫等信仰上的男女领袖）之间发生的故事，以及选民应该如何崇拜和生活的详细指导。犹太教之所以不同于罗马帝国的其他宗教，原因之一便是这些指导与古老故事都写在神圣的经书上。

对西方宗教（犹太教、基督宗教、伊斯兰教等）已有深刻认识的现代人也许很难想象，为什么书籍在上古西方世界的多神信仰中无足轻重。当时的多神信仰几乎完全是以仪式和献祭等行为来崇拜神祇,因此并不需要从书中学习任何教义，也几乎不必从书中学习任何生活准则。这并不是说多神信仰者对于所敬拜的神祇缺乏信仰内容，也不是说他们没有道德，而是信仰与道德在宗教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对现代人而言是非常古怪的。事实上，那时只有个人著作或哲学作品才可能成书。因为古老宗教本身并不需要特别的“正确教义”与“道德准则”，所以书籍也就与宗教无关了。

就这点而言，犹太教可说是非常独特。它强调祖先的传统、习俗与律法，并认为这些都记载在神圣的书籍上，因此，这些书籍对犹太人而言便如同“经典”。我们所关注的公元第一世纪，正是《新约》形诸笔墨的时期。分散在罗马帝国境内的犹太人相信，上帝通过摩西的著作教导子民，这些著作被编纂成《妥拉》（Torah,字面之意为“律法”或“准则”）。

《妥拉》包含五部书，有时又称为《摩西五经》（Pentateuch,意即五本经卷）：《创世记》、《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申命记》。这五部书构成了《希伯来圣经》（也就是基督宗教的《旧约》）最开始的部分。里面记载了世界是如何受造、以色列如何受召唤成为上帝的子民、以色列男女族长的故事，以及上帝如何参与其中。而最重要也最冗长的部分，是上帝交付给摩西的律法，指示子民应当如何敬拜他，以及群体生活该如何相处。这些都是以色列人必须学习、讨论并遵行的神圣律法，而这些律法就写在书中。

犹太人还有一些典籍，在宗教生活上同样举足轻重，包含先知书（如《以赛亚书》、《耶利米书》、《阿摩司书》等）、诗歌（如《诗篇》）及历史书（如《约书亚记》、《撒母耳记》）。到了基督宗教发展初期，一部分希伯来作品（共二十二本）被视为神圣的正典。它们成了今日犹太教的《希伯来圣经》，同时也是基督宗教正典中的第一部分：《旧约》。

以上关于犹太人及其书写历史的说明是很重要的，因为这些都是基督宗教的背景，也使得基督宗教在一开始就得以成为“经书的”宗教。当然，基督宗教始于耶稣，而耶稣本人就是犹太教的拉比（rabbi,亦即老师），他接受了《妥拉》的权威性（或许还有其他犹太经书的权威性），并把他对这些经书的诠释传授给门徒。耶稣跟同时代的拉比一样，认为上帝的旨意就在这神圣的典籍中，特别是摩西的律法。他阅读、学习、解释、遵从这些经书，并加以传授。最初追随耶稣的就是把这些犹太传统典籍视为至高无上的犹太人。因此我们可以说，从一开始，基督宗教的信徒（亦即耶稣的追随者）在罗马帝国中便显得与众不同。他们有别于当时的其他人，把神圣的典籍视为神圣权威的来源，就跟在这之前的犹太人一样。基督宗教一开始就是经书的宗教。

基督宗教，经书的宗教

虽然书籍对于早期基督宗教非常重要，但是并非所有基督徒都能够阅读；反之，大部分的早期基督徒就跟帝国中其他人（甚至包括犹太人）一样，都是文盲。不过，书籍并不因此在这宗教中屈居次位。事实上，书籍在基督徒群体生活中扮演着最核心的角色。

基督宗教早期书信

我们首先得注意到的是，在耶稣死后的第一个世纪，对于正萌芽的基督徒团体来说，有几种书写的形式是非常重要的。关于基督徒团体的资讯最早来自于教会领导者写下的信件，而使徒保罗的信件是最早也最重要的。保罗在地中海东部建立了许多教会，这些教会大多位于充斥着异教徒（也就是帝国中其他多神教信徒）的城市中。保罗使他们相信，犹太人的上帝是唯一的信仰对象，而耶稣是上帝的儿子，为世上的罪而死，并即将再临，回到地上施行审判（参阅《帖撒罗尼迦前书》1章9—10节）。

我们不确定保罗怎样使用经文（也就是《希伯来圣经》）证明他信息中的真理，以说服那些潜在的信徒；然而他的关键论点之一，便是强调他所传的是“基督照圣经所说，为我们的罪死了，而且埋葬了；又照圣经所说，第三天复活了”（《哥林多前书》15章3—4节）。由此可见，保罗将基督死亡和复活的事件，对照到他对《希伯来圣经》关键经文的解释。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犹太人，显然不仅能够阅读《希伯来圣经》，还能够向他的听众解释，使他们相信基督宗教。

在许多当地人皈依基督宗教信仰之后，保罗就会前往另一处宣教，通常他都能成功改变当地人的信仰。然而，有些时候（常常？）他会得到先前所建教会的一些消息，有些时候（常常？）这些消息并非好消息：教会中某些成员开始为非作歹、行为失序、出现“假教师”、散播不同于保罗教导的观念，部分教会成员甚至开始持守错误的教义，等等。保罗听到消息之后，便写信给该教会试图解决问题。这些信件对当时教会信徒的生活非常重要，最后有十三封以保罗之名所书写的信件成为经典，并收录到《新约》中。

现存最早的基督教作品是保罗的《帖撒罗尼迦前书》（一般认为大约是公元49年的作品），它成书于耶稣死后二十年，也比记载耶稣生平的福音书早了二十年。从保罗书信中我们可以知道，这些书信对早期的基督宗教是多么重要。保罗在书信的最后写道：“与众弟兄亲嘴问安，务要圣洁。我指着主嘱咐你们,要把这信念给众弟兄听。”（《帖撒罗尼迦前书》5章26一27节）。显然这封书信不是随便念给某个稍微有点兴趣的人听听而已。使徒保罗强调，这封书信一定要念给大家听，信徒也要接受这封信的教导，因为他是保罗，是教会的创建者。

从一开始，各种信件便在整个基督徒团体之间互相流传。这些书信维系了不同地区的信仰团体、统合了基督徒的信念和实践，也指出基督徒该有的信仰和行为。同时，这些信件还要在聚会的场合大声朗读出来，因为就如我先前所说，大部分的基督徒就跟其他人一样，无法自己阅读那些信件。

部分书信被收入《新约》。事实上，《新约》大部分是由保罗和其他基督徒领袖写给基督徒团体（例如《哥林多前后书》、《加拉太书》等）或个人（例如《腓利门书》）的书信所组成的。此外，今日保留在《新约》的二十一封书信，只是所有书信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我们相信保罗所写的书信，比《新约》中归在保罗名下的书信还要多。例如他在《哥林多前书》5章9节中不经意提到更早之前写给哥林多教会的一封书信，而这封书信现已失传。他还提到哥林多教会写给他的一封书信（《哥林多前书》7章1节）。他也在其他书信中提到他的反对者所写的信件（《哥林多后书》3章1节）。这些信件都未保存下来。

另外，学者很早就开始怀疑，《新约》中以保罗为名的书信，也许实际上是由他的追随者在日后所写。如果这个怀疑属实，便更加证明书信在早期基督宗教运动中的重要性：人们以使徒之名书写，认为这样能带来更多威信，让读者更看重这封信。《歌罗西书》就是这类冒名书信。这封书信不但强调书信本身的重要性，还提到一封失传的信：“你们念了这书信，便交给老底嘉的教会，叫他们也念；你们也要念从老底嘉来的书信。”（4章16节）很明显，在这封书信中，保罗（不论是他本人，还是托名写作的其他作者）还另外写了一封书信给歌罗西邻近的城市老底嘉。同样的是，这封书信也已经佚失。

我的重点在于，书信对基督徒社群的生活极为重要，不但指引他们的信仰与实践，还将所有教会联系起来。各式各样的基督徒团体遵守这些书写文件或“书本”中的指示，并因着相互传阅（《歌罗西书》4章16节）共同文献而得到整合。这些书信塑造出基督宗教的独特性，因而有别于分散在整个帝国境内的不同宗教。

对于这些基督宗教社群而言，重要的不只是信件。事实上，早期基督徒还制造、散布、阅读了大量文献，并加以遵循。在罗马帝国的异教世界中，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在此，这些文献我就不赘述了，我只简要列举一些广为传阅的书籍。

早期福音书

基督徒一定都会想知道更多耶稣的生平、教导以及他死亡和复活的事迹，于是便出现了各种记载耶稣生平的福音书。《新约》中的《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是四部当时流传最广的福音书，但事实上当时还有更多的福音书。这些其他的福音书有些还在，例如据传由耶稣门徒腓利所写的《腓利福音》、多马所写的《多马福音》，以及耶稣的女伴抹大拉马利亚的《抹大拉马利亚福音》。

还有一些已经失传，其中包括最早的福音书。例如，就我们所知，《路加福音》的作者就说过他曾参考“许多”前人的著作（《路加福音》1章1节），而这些著作显然都没有存留下来。在路加所引用的这些福音书中，就有一部是学者称为“Q”的福音书。Q福音书主要记载耶稣的语录，马太和路加都曾加以引用（例如祈祷文或八福）。

就如我们所见，保罗或其他人往往通过《希伯来圣经》来解释耶稣的生平。摩西五经与其他犹太人著作，如先知书和《诗篇》等，基督宗教也都广泛使用。基督徒从中考究上帝的旨意，特别是在基督身上实现的部分。由于《希伯来圣经》的抄本（大多是希腊文译本，也就是所谓的“七十士译本”）不难取得，因此早期基督徒团体也以之为学习和思考的文献。

早期的使徒与使徒事迹

在第一、第二世纪，发展中的基督徒团体不只渴望知道耶稣的生平，对耶稣早期追随者的生平事迹也同样感兴趣。因此，基督徒在认识自身信仰的过程中，对于这些记载使徒生平事迹的记录越来越好奇，特别是他们在耶稣死而复活之后冒险犯难的传教旅程，而这些著作也就自然而然逐渐占有重要地位了。其中的《使徒行传》最后被收录到《新约》中。此外，还有许多被记录下来的事迹，主要是针对特定使徒，例如《保罗行传》、《彼得行传》、《多马行传》等。

基督宗教的天启文学

如同我前文所述，保罗与其他门徒都宣称耶稣即将从天上再临，在地上施行审判。一切事物都将终结，这启发了早期基督徒的想象，他们热切期盼上帝会迅速介入这世界。他们将在耶稣的带领下推翻邪恶势力，在地上建立上帝的美好国度。有些基督徒便写下预言，描述我们所知的世界在末日灾难时会发生什么事。在这之前，有一些犹太人写过类似的“天启”文学，例如《希伯来圣经》中的《但以理书》，或是犹太天启文学作品中的《以诺一书》。在基督教的天启文学中，最后被收入《新约》的只有一部，即约翰的《启示录》。其余天启文学如《彼得启示录》、《黑马牧人书》（The Shepherd of Hernias）等，在早期基督徒社群中也受到广泛阅读。

教会规章

早期基督徒团体在保罗的时代及之后的一个世代中迅速增长。最早的教会（至少是保罗所建立的那些教会）是所谓的灵恩团体（charismatic communities）。他们相信团体中每个成员都已获得上帝所赐予的属灵“恩赐”（希腊文为charisma）,使人能够教导、管理、济贫、医病、先知预言等，以协助这些团体的续存。然而，信徒对世界末日立即来到的期盼逐渐消退，再加上如果教会希望能长期经营，那他们显然需要更严谨的教会组织（参考《哥林多前书》11章、《马太福音》16章和18章）。地中海四周的教会（包括保罗所建立的众教会）开始设立领导者来负担教会事务并进行决策（而非让圣灵“平等”赋予所有会众任务）；此外，各种规定也开始成形，以此决定团体生活的形态、如何举行仪式(例如洗礼和圣餐礼等)、如何训练新进成员等。很快地，关于教会要如何管理和组织的文献也开始出现。就我们所知，早在公元100年左右，就有《十二使徒遗训》(Duiache )这部著作广为流传。此后，这些所谓的教会规章如雨后春笋般现身，并在第二、第三世纪中变得越来越重要。

基督宗教护教学

基督教团体在逐渐发展的过程中，有时必须面对犹太人或异教徒的对抗，他们认为基督教这个新兴信仰是种威胁，怀疑它的信徒在进行某种不道德和反社会的活动(一如今天的新兴宗教也常受到怀疑)。

这些基督宗教的反对者有时会引发区域性的逼迫，等到后来罗马官方介入，开始逮捕基督徒、企图使他们回复过去的异教信仰时，逼迫就上升到“官方”等级了。随着基督宗教的成长，有些知识分子皈依成为基督徒。这些人学识丰富，能够与那些反对基督宗教的言论对话并加以驳斥。这些知识分子的著作有时被称为“护教学”，希腊原文的意思是“辩护(apologia)。这些护教士以理性论述来捍卫这个新兴信仰，企图说明这是一个宣扬道德行为的宗教，绝非帝国社会结构的威胁，更不是危险的迷信，而是展现敬拜独一真神的崇高真理。这些护教作品对早期基督徒读者极为重要，当他们面对逼迫时，这些著作提供了他们所需的论点。这类辩护在《新约》成书时期已经出现，例如《彼得前书》3章15节提到“有人问你们心中盼望的缘由，就要常作准备，以温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或是《使徒行传》中保罗与其他使徒面对控告时为自己辩护的记载。第二世纪中叶，护教学成了基督教作品的普遍形式。

基督宗教殉道者

大约在护教学出现的同时，基督徒也开始写下他们受到逼迫和殉道的故事。新约中《使徒行传》对此便有不少刻画，例如反对基督宗教、逮捕基督徒领袖甚至处决领袖（例如司提反，见《使徒行传》7章）等，都是这类叙述的重要部分。到了公元第二世纪，记载殉道者事迹的殉道史开始出现，《坡旅甲殉道记》（Martyrdom of Poly carp）即为首部著作。坡旅甲是士每拿教会的主教，也是第二世纪初期基督教教会的重要领导人。坡旅甲殉道的事迹记载在一封士每拿教会信徒寄往另一间教会的书信中。此后，其他殉道者的记载也开始出现。这些殉道记在基督徒之间也非常风行，因为能激励那些同样因信仰受到逼迫的人，并指引他们如何面对逮捕、折磨和死亡的最后威胁。

驳斥异端的作品

基督徒面对的问题并不只有外部的威胁或逼迫。从一开始，基督徒就意识到他们内部对该宗教的“真理”有多种解读。例如使徒保罗在他的《加拉太书》中，就曾指责那些“假教师”。在读过这些现存的文字记载后，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保罗的反对者并非教外人士，他们也是基督徒，并且以全然不同的方式来理解这个宗教。为了处理这样的问题，基督徒领袖写下许多文章来反驳这些“异端”（也就是以错误的方式来理解这个信仰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保罗的部分书信可说是这类型作品的最早形式。毕竟各派系的基督徒最后都希望建立“正确的教导”（这也就是“正统”的字面意义），并驳斥错误的教导。这些驳斥异端的作品成了早期基督教文学的重要特征。有趣的是，即使是那些“假教师”的团体，也会著书反对他们认为的“假教师”。因此，那些想要一劳永逸确立基督徒信仰内容(例如流传至今的各种信经)的团体有时会受到其他立场基督徒的激烈反驳（而这些基督徒的主张最后仍被判为错误的教导）。在较晚近发现的“异端文献”中，我们可以发现这些所谓的异端团体往往坚持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些“正统”的教会领袖则是错的。

早期基督宗教的经文注释

在何为正确信仰、何为错误信仰的争论中，牵涉到基督教文本应该如何诠释的问题。这些文本也包括被基督徒视为圣经的《旧约》。对文本诠释的争论也显示岀某些重要文本对早期基督徒团体生活的意义。到了后来，基督宗教的作者开始写下自己对文本的解释，写作目的不一定是要反驳那些错误的诠释(虽然说常常是如此)，有些时候只是要说明这些文本的意义，并显示这些文本跟基督徒生活和信仰实践有何关系。有趣的是，就我们所知，最早的基督宗教《圣经》注释其实是所谓异端的作品：第二世纪的诺斯底主义者赫拉克里翁(Heracleon)所写的《约翰福音》注释①。到了公元3、4世纪，这些注释、词汇解释、信仰实践的阐述以及讲道记录等，在基督徒社群之间变得极为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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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诺斯底(Gnostic) 一词来自希腊文的gnosis,意思是“知识”。诺斯底主义指的是第二世纪以后出现的宗教团体，他们强调借由秘传的知识，才能从这个邪恶的物质世界获得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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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目前为止，我已经概述了对早期教会生活非常重要的几种书写形式。我希望呈现的是，书写对于教会和信徒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基督宗教和帝国中的其他宗教不同，书本在一开始便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耶稣和使徒的故事在信徒间不断传述，并记入书本；书本提供基督徒信仰内容与生活指引；书本把地理上分散的团体维系成一个统合的教会；书本成为基督徒受逼迫时的支持，在面对折磨和死亡时给予他们可供效法的信心典范；书本不仅提供良好的建议，同时还提供正确的教义，警告错误的教导，并敦促人们接受正确的信仰；书本使基督徒得以知道其他著作的真正含义，指引他们如何思考、如何崇拜以及如何表现。书本完全是早期基督徒生活的重心。

前言：我与《新约》经文鉴别学《错引耶稣：〈圣经〉传抄、更改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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